季錦瑟想了想，如實回答：“我沒有想過。”

她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，她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利用好每一個機會，讓自己在這個圈子不斷往上爬。

邵彥說道：“我會選擇放棄。”

季錦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。

他繼續說道：“當初我真的打算放棄了，但那個時候遇見了艾倫哥。因為他，才有了今天的邵彥。”

邵彥轉頭看了季錦瑟一眼，失笑道：“驚訝嗎？說實話，在韓國當練習生的那五年，不管多麽辛苦，多麽疲累，我都沒有想過放棄，可兩年前回國的時候卻有了那種想法。”

季錦瑟像個聆聽者，安靜專註地聽著他娓娓道來。

“音樂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。以前年輕不懂事，總覺得有夢想就有未來，可後來現實給我上了一堂課。你知道艾倫哥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？”

季錦瑟搖了搖頭，才察覺邵彥沒有看見，便輕聲說道：“是什麽？”

“他說，要想成功，就先舍棄夢想。”邵彥又喝了一口酒，“所以，我放棄了音樂，轉型做了演員。現在名利雙收，曾經向往的一切如今都有了，卻已是物是人非。現在想想，在韓國那幾年反而是最開心的，雖然每天都在馬不停蹄地訓練，大部分時間是在公司，可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有人在等著自己，再苦再累也都煙消雲散了。而如今，結束工作回到家，只有一室的冰冷。”

季錦瑟靜靜地看了他幾秒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：“那個人是鐘曉嗎？”

季錦瑟還記得上次霍水跟她說過，邵彥在未成名之前有個女朋友。雖然他的前女友相關信息都被公關處理了，網上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。可晚上看到邵彥和鐘曉在一起，再聯想到之後邵彥一系列的反常行為，她不由得將二者聯系在一起。

邵彥似乎對季錦瑟的話很吃驚，他的手一抖，酒瓶從手中滑落，摔在一旁的石頭上，玻璃碎裂的聲音格外尖銳。

季錦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，她急忙解釋：“對不起，我晚上無意間看到你和楊太太在一塊，所以就”見邵彥垂著頭，默不作聲，她有些慌，“我沒有偷聽你們說話”

話音未落，邵彥就開了口，聲音出奇的平靜，聽不出半絲情緒，“是。鐘曉是我前女友。”

雖然季錦瑟已經猜想到了，可聽到邵彥親口承認還是讓季錦瑟震驚極了。

邵彥緩緩擡起頭，黑色的眸子看著她，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：“我到今天才知道，我回國接的第一部戲，是她幫我爭取的。楊導寵她，所以聽了她的推薦，才用了我做那部戲的男二號。”

似乎回想到當時的自己，覺得很荒唐，他自嘲地笑出聲來：“真可笑！當時我以為自己是運氣好，剛轉型就接到了名導的戲，如今才知道，那不過是前任的施舍，或者說是前任的分手禮。如今別人成雙成對，恩恩愛愛，我卻還在暗自神傷！我真愚蠢！”

說完，邵彥接連開了兩瓶啤酒，一股腦地將它們全部灌進嘴裏。許是喝得太急，喝到後面，他咳嗽了一下，嘴裏的酒水全部吐了出來。

他俯身趴在地上，過了片刻，他忽然笑出了聲：“哈哈哈哈！我他媽就是個傻子！曾經一度對前任給的施舍感恩戴德！就包括這次，我他媽竟然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，傻到相信所謂的愛情真的可以天長地久，可事實上，她都懷了他的孩子，她早就忘了我們的過去……”

他的笑聲聽起來很淒涼，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悲。

大概是笑累了，他側身趴在草地上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突然就沒了聲。

過了好幾分鐘，邵彥一動不動。季錦瑟有些擔心地叫他：“邵彥？你沒事吧？”

見邵彥依舊沒回應她，她走近他，蹲下身子再次叫他：“邵彥？”

“我沒事。”邵彥動了下身子，他緩緩地擡起頭。

先前隔得遠，加上夜色太濃，季錦瑟看不太清楚，如今湊近一看，卻讓季錦瑟身子一僵。

邵彥那張臉看起來頹廢而無力，哀傷且落寞，她甚至看到那雙盛滿星光的黑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水珠。

“可以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下嗎？”邵彥有氣無力地詢問。

季錦瑟點了點頭，在他身旁坐下，讓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。

漆黑的天空開始微微泛白，變成了墨藍色。

邵彥靠在她肩膀上，緩緩開口：“你知道嗎？我第一次見你坐在窗臺上背臺詞的樣子，我就想起了她。曾經，我們約定好，我學音樂，她學表演。以後，她做我專輯MV的女主角，我唱她影視作品的主題曲。所以，我去韓國做了五年練習生，她在國內發展。有時候她沒戲拍的時候，就會去韓國看我。她會給我做好早餐，等我起來吃。那個時候，我經常睜開眼就看見她坐在餐廳旁邊的窗臺上背臺詞。她跟你一樣，總是記不住臺詞，所以喜歡拿一支筆在劇本上做標註，臺詞太拗口，背不順溜的時候，她就喜歡咬筆頭。我跟你第一次搭戲的那次，你總是記不住臺詞而NG，我當時很生氣，其實並不完全是你的原因，更主觀的原因是你讓我想到了她，因此，一氣之下走人了。”

“以前常聽人說，娛樂圈裏的愛情走不長久。可我不信，我以為我和她能是例外，我們能一直走到白頭。直到兩年前，她去韓國提出分手，我才發現，所有的愛情都經不住金錢的誘惑。她說，五年的時間都無法讓我出頭，那麽我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了。她說，我給不了她優渥的生活，但那個人能給她。現在看來，那個人確實把她照顧得很好。”

“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庭，有了自己的生活，只有我還在原地踏步。對我來說，有些人認定了就註定無法改變，有些習慣太深刻也就無法抹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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